我们的视界 第十站
古朴的教堂内，光透过耶稣十字架背后的床照进来，洒在我的肩膀上。白色的婚纱裙子散披在地上，如同在地面上盛开的百合花。我低着头，看着自己带着白色蕾丝包裹的手，一手紧张地抓着另外一只手，胸脯不断地起伏着。
“楚煜先生，你愿意娶欧阳冬女士为妻，包容她，理解她，珍惜她，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吗？”神父温柔地笑着，稀疏的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映衬着黑色的袍子。
我听着神父的话，瞬间心里有只小鹿乱撞，我将手压在胸口，才微微让呼吸平复下来。
“我愿意。”
我陡然眼眶一震，虽然之前听过他向我告白——那句结束了我们三年男女朋友关系的“嫁给我”。但是这一次并不一样，在这个教堂里，从这个时刻开始，我只属于他，他便只属于我。
“欧阳冬女士，你愿意嫁给楚煜先生为妻，包容他，理解他，珍惜他，一生一世只爱他一个人吗？”神父转头问我。
我鼓起勇气，说出了我的那句誓言，“我……”
第一次遇见楚煜是在一个下着细雨的午后。我站在河岸边，却挪不动像是灌了铅一般的脚，我看着远处空中飘来飘去的雨水，心里却像是被火点燃。羞愧与自责充斥着我，让我无法呼吸，唯一能做的——就是呆站在那里，也不知道自己将走向何方。
那一天，由于我的问题，公司遭受了损失，我将我好不容易存好的三十万还有在市中心边租到的一套房子转手，才好不容易将损失部分还清。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身无分文，犹如一只丧家犬。
当时的我甚至有想过出卖自己的肉体，然后拿得来的钱去还债，但是我没有——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这样做。
我转身，他出现在我面前。
我看着他。
他看着我。
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……
“小姐，你没事吧？”他的语气很温柔，无形间变成一条丝带，拂过我的皮肤。但是我并不喜欢被别人关心，在我看来，被别人关心是一种懦弱的表现。
我礼貌地摇摇头，对他的关心表示感谢。
“可是你身上都淋湿了，对了！”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，神情变得严肃，伸手从超市的购物袋里拿出一条毛巾递到我面前。他歪着脑袋，却显出少年般的活泼，“刚买的，擦一下吧。”不知不觉中，他走到了我面前，我也站在了他的伞里面。
平常硬气的我第一次主动接受了他人的好意，脸上发热，微微有些涨红，拿过毛巾。“谢谢……”他在要走的时候将伞递给我，我想要拒绝，但是手却不听使唤地接了过来。
“不要还吧。”我不知廉耻地问到。
“没关系的。”他转身走进雨里，头发逐渐被雨水打湿。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大声对他喊。
“请问一下！”
他不解地转身，头发柔顺地披在脸边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，从他的下巴滴到他的胸口的领结。
“可以让我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吗？”
他并没有如我料想的那样陷入思考，亦或露出像一般男人那样令我恶心的充满色欲的表情。他只是安静地回应着我的请求，虽然表情有些为难，“只要你不嫌弃……”
那一刻，我感觉深深陷在泥潭里的我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，却并不知道我只是在另一个泥潭里越陷越深，当我发觉我已经爱上眼前的那个男人的时候——我早已经没有勇气再离开他。
说完那句话，他打了一下喷嚏，身体有些摇晃。我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把伞借给我，自己却没有伞。我不好意思地上前，站在他身边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身体有些虚弱。”
“那你还把伞给我，傻啊！”我怒气冲冲地说着，完全忘了我是那个受到帮助的人。
“抱歉抱歉。”
从那天开始直到我将债务还清，我一直住在他家。他家是个简单的双层房子，听起来很高级，但其实并不特别豪华，离市中心也有一定距离。他每天总是会做各式各样的饭菜，厨艺也十分不错。也就在这种一天又一天的日常生活中，我发现自己开始依赖他的存在，期待着每天早上他会喊我一起去搭上班的公交，期待他每天晚上准点给我准备吃的。要是有一天他忘了早上喊我，我就会不和他说话。
后来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一个女同事谈起他的时候……
“你老公对你真好……”女同事叹息一声。
我的脸涨的通红，马上反驳她，“谁说他是我老公了！”
“你想啊，你们住在一起，他每天都会耐心的对你，还这么宠着你，这不是老公是什么？”女同事仰头，拿手指抵在下巴，一本地讲解。
我一下夹走她盘里的鸡腿。
“呜～冬姐，你怎么能这样。”她说。
我低着头，却根本没心思听她说话。
于是那天晚上回去，我告诉楚煜我要搬出去住。我告诉他我已经将债务还清了，是时候要离开了。我以为我说的是真话，其实不过是我在对自己说谎罢了。后来小曦有段时间怀疑自己对秦凡感情也许就是遗传了我的吧。
楚煜从来不是个主动的人，但那一次他抱住了我。
于是我明白了他对我的感情。
是啊，怎么会有人会无端收留一个女人在自己家，想来当初我没发现也是很奇怪了，毕竟后来很多同事看到我结婚也是一脸“你们俩不早结婚了”的表情。
从那一刻开始，我们的关系就像是在原野里散开的花种，一点点地从泥土伸出娇嫩的芽，然后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，那片花海开了。
两个唇瓣在那天晚上紧紧相贴，那种轻轻敲开对方心门的感觉，让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得到了一个男人的爱，而我——也爱他。我手里拿着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，两脸颊上，泪线闪着光。
“愿意。”
他将戒指戴在我手上，没等神父说话，我扑到楚煜的怀里，将他放在嘴里细细品尝。那时候我以为我就此远离了悲伤，但是现实比起做一个好好先生还是更愿意去做书写悲剧的莎士比亚。
教堂外的鸽子扇起翅膀，离开了凹凹凸凸的石面，飞翔天空。
但那时的我并不想去想太多，我所要告诉楚煜的就是一件事。
“我现在是你老婆了……”
“你要好好珍惜我喔……”我往后，看着他的眼睛，嘴角扬起辛福的微笑。
“嗯。”他应答到，轻轻的，就像——第一次见面时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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